致力于打造全国数字经济第一城的杭州，已将大数据、信息技术与智慧治理融入了城市发展底色。作为数字应用与治理创新的佼佼者，重构治理逻辑、动态展现治理全景的瑰丽想象正在杭州徐徐展开，为研究者提供了丰富素材，打开了新的观察向度和视域。为总结这些经验，并在比较的维度中学习和借鉴其他城市经验，杭州市委党校于近日举办了“数字化转型与社会治理创新的杭州实践”学术研讨会。来自北京、上海、深圳、哈尔滨等地及省内部分院校、科研机构的40余位专家学者参加了本次会议，深入讨论了数字化、智能化与信息化时代的社会变迁趋势与治理内涵，认为新时期的数字转型与治理创新存在一系列的机遇与挑战：

　　第一，数字技术与社会治理的结合是系统性创新，需要具备全面的认知与规划能力。

　　信息化、数字化、智慧化技术的广泛进入和应用已经深刻改变了公共生活，具有革命性的意义。治理情境和治理手段的变化，给政府和社会带来了新的议题和挑战。要让技术为治理所用，成为有效的善治工具，需要把握数字治理创新的系统性特点。

　　“城市数据大脑”在杭州诞生既是惊艳出世，又是水到渠成的结果。杭州除了出台行动计划，落实配套措施，还以大胆的想象与前瞻性视野进行布局，推进“城市大脑”建设，打造社会治理与服务监管等领域的智慧全场景系统。以“大脑”建设统领和联通微观的治理“躯干”，将散落在城市各角落、各系统的数据汇聚到一起，使用云计算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让城市各个“器官”协同工作，变成一个能够自我调节、与人类良性互动的有机体，正在深度影响并改变着杭州的治理生态。到2022年，小到市民的衣食住行，大到政府决策和城市治理，不同领域的实时数据和动态交换将在“城市大脑”成为现实，交通、安全、卫生、亚运、旅游、环保、消防等领域系统建设将全面完成，全市覆盖，问诊和解决城市发展过程中的多种难题。为此，整个城市正在促进基础设施数字化改造、政务服务数字化升级和民生服务数字化转型，力图建成社会数字治理系统解决方案输出地。可见，一个城市对技术与治理议题的认知水平、规划水准和执行能力，直接影响着治理创新的推进力度与效果。

　　第二，治理创新的数字化应用要立足于社会需求，通过建设治理共同体激发多主体潜能。

　　数字转型带来的社会治理变化虽然强调技术的智慧化力量，但主要还是注重治理的价值，以人为本满足多元化的治理需求。因此，政府应着力于宏观层面的规划，为不同主体间的需求对接及合作提供交流平台和创新空间，而在微观层面则要激发和释放市场和社会自身驱动力，促使新技术的应用与社会真实需求相匹配。杭州的经验表明，政府有效捕捉社会需求并及时回应，建立交流互动平台，推动了技术应用与社会需求的深度融合，因此数字技术的生发和应用模式在杭州往往兼具商业潜力和公益导向的特质。“城市数据大脑”是政府与13家企业及顶尖科学力量合作的结果，它的落地与生长即是多元主体协同创新和复合治理的生动写照。同时，纵观整个城市，各个区县及社区的各种智慧治理应用也渐成常态，为杭州治理创新提供了不同层次、不同领域的试验场。

　　杭州的数字化治理创新经验表明，通过构建数字化的治理机制，可以整合智慧管理、智慧服务、智慧自治以及智慧共建等多个功能，最大限度优化重组政府、市场和社会的各项信息资源。借用智能设备，充分实现城乡社区公共事务信息的公开化与透明化，将信息传递到公共平台，成为所有主体都能共享、受益的资源，实现主体间的开放合作。在今后的发展中，社会治理的数字化构建将更加注重针对性与精准性，有效吸收不同群体的差异化需求，并体现在技术优化的过程中。

　　第三，数字技术的广泛运用与城市活力共同作用，为政府能力提升注入强大动力。

　　数字治理不仅为经济和社会发展创造了机遇，更为政府自身改革开辟了新路径，提供了新动力。城市的良好基础与技术的倒逼推动相互交织，从而开启改革的良性循环和双向促进，杭州的数字治理经验体现了这种正向互动。社会数字化的活跃气氛与前期治理的扎实基础助推了政府数字化转型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通过积极抢抓信息技术革命的时间窗口，杭州努力营造数字技术发展生态，大力推进数字经济与各领域之间的跨界融合，整个城市正在呈现出以经济数字化、社会数字化、政府数字化三大转型为主要特征的发展新趋势。

　　已经走向数字治理之路的政府意识到，技术嵌入治理，有利于优化信息资源，降低政府成本，实现部门协同，迈向“整体性政府”治理模式。从政府内部组织优化和信息对称角度看，技术在实现自我推进的过程中使政府的组织结构和治理行为更趋合理。各级政府部门以信息网络为运行平台，实现政府内部组织机构和工作流程的优化组合。从政府服务和监管能力看，数字化治理通过结合大数据、互联网、物联网等技术，将看似分散的问题和成因进行聚合分析和交叉比对，生成可靠的前瞻性判断和预警机制，提前感知社会需求的变化趋势，减少重大风险发生概率，提高监管水准，大大降低政府治理的成本。这正是杭州治理数字化创新的探索路径与前进方向。

　　第四，数字化治理的实现有赖多重保障，形成政治价值与技术理性需协同增效。

　　中国情境下的改革往往表现为政治意志与技术支撑的相互促进与催化。与会专家强调，必须注意到政府的改革决心在治理创新中的巨大作用和价值，每一次新技术的飞跃与革新中，具有远见的政府实际上都扮演了重要的推手角色，也是最敢于将新技术与本地实际进行嫁接、改进治理能力的尝鲜者。

　　虽然包括杭州在内的众多城市已经确立了数字化治理的大方向，但破除治理转型过程中的结构性障碍仍需通过高位推动，强化纵向问责机制，全方位夯实改革的政治动力。在通往数字治理的改革之路上，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和领导机制成为杭州“最多跑一次”的有力保障。要打破信息孤岛，进一步倒逼部门从窗口的“物理整合”转入实质性的数据整合和共享，改革目标必须持续借力技术。

　　杭州推出了全国首个人工智能数据平台“祥云”DRMS。它是杭州“城市大脑”的“数据仓库”，今后能够自动对全市政务信息资源进行全量数据摸底、核心业务数据筛选识别、数据主题归类，并实现百万级数据表的秒级即时同步归集，让数据真正具有了支撑实时业务的能力。数字技术与改革意志在这里实现了交汇与相互赋能，改革为技术提供了施展空间，技术则为改革决心的落地和改革成果的深化加固了桩基。

　　第五，数字化治理转型是为了实现美好生活，制度建设与技术治理需相互赋能。

　　在积极拥抱社会治理数字化转型的同时，要防止跌入过度追求技术治理的陷阱，警惕以技术方案替代制度建设，保持自我革命的勇气和定力。

　　从“最多跑一次”的改革效果看，前期借助包括数字技术、互联网在内的技术力量，简化了各类行政手续，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群众和企业的获得感。与此同时，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创新也渐入深水区，政务服务网的运行速度与质量有待改善。改革难度更大，涉及面更广，也更加凸显制度完善的紧迫性和必要性。

　　治理创新是为了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完善的制度建设可以保障数字化治理朝着这个目标正确行进。将创新效果和创新方式的评价权交给人民，改革的评价主体由传统的以政府为中心转向以人民为中心，是制度建设中的应有之意。惟其如此，才会触及深层次的公共服务体制改革和权力运行机制改革目标。从制度上保障人民视角的评价和赋权体系，将有助于突破深层桎梏，让技术真正服务于人民，保持改革创新的初心。

　　（原标题：数字化转型与社会治理创新的杭州实践 李颖 杭州市委党校公共管理教研部讲师、博士）